寨子里仍保留有过去的商铺，可见当年商贸的兴盛
文/图 羊城晚报记者 李维宁
“咧哋唠嘀，愣声玲晟哩尾”，走进德庆的玉龙寨，迎面而来的村干部莫伟康便向羊城晚报记者说着欢迎辞，这种犹如小鸟在唱歌一样的语言被当地人称为鸟语，村干部的意思是：“您好，欢迎您！”
因为外人完全听不懂，所以当地人曾在经商贸易丶防匪防盗中广泛使用鸟语。随着这种神秘而古老的语言濒临失传，德庆县最近派出文史专家开始对该语言进行整理和研究。
起源何时已不可考
玉龙寨位于德庆县悦城镇，寨里现有村民一千多人。9月16日，记者来到玉龙寨后，在莫伟康的帮助下，好不容易找到了几位会说鸟语的老人。
“我爷爷的爷爷那时，就有了这种鸟语”，今年80岁的村民莫湛告诉记者，他也不清楚这种语言起始于何时，小时候，他就听惯听熟大人们讲鸟语，自己也模仿学说。“这种语言仅限于玉龙寨里流传，出了这个寨子就没有谁会讲了。”莫湛说。
村民莫斯伟告诉记者，玉龙寨始祖莫毓芳是广东第一个状元唐朝莫宣卿的后裔，莫宣卿祖籍广东封开，唐大中五年（851），17岁的莫宣卿中了状元，成为隋唐以科举取士以来年龄最小的状元。北宋年间，莫宣卿第九代孙莫毓芳从封开迁来德庆玉龙寨开基，至今约千年。如今，玉龙寨一千多村民都是姓莫的。莫斯伟说：“鸟语是从哪个年代开始形成，已无法查考。”
商贸兴旺曾用防匪
玉龙寨靠近西江，凭借着便利的航运，寨中村民大多数以经商为生。古康州（现在的德庆县）第一间乡村钱庄便诞生在玉龙寨。民国时期，玉龙寨的商贸已较为发达。莫新华丶莫金华丶莫炳其等几位六七十岁的长老级村民聚在村头老榕树下，向羊城晚报记者讲述着过去寨子的辉煌：“解放初期，寨子里仍有二三十家商铺”，有米铺丶酒坊丶药材铺丶饼铺丶打铁铺丶木器厂丶钟表维修店，还有做染织丶卖豆制品丶日常用品等店铺，林林总总。周边悦城丶九市丶罗定一带方圆百里的人都来此交易。民国时期，寨子里还有罗洪私立中学丶毓芳小学两所学校，那时，整个德庆县仅有三间中学。
“商贸发达，很可能是鸟语诞生的主要原因。”前来搜集资料的德庆文史专家梁炯明分析说，鸟语可以帮助村民保守商业机密，也可以满足防盗防抢时传递信息的需要，匪徒即使听到也弄不清楚情况，这为村民反抗和逃生赢得了机会，于是这种语言便在村中流行。
村里相传，有一次，村民将石灰运往广州市场销售，原来价钱是每百斤10元，当运石灰的船撑到西江码头交易时，其中有人获知广州市场石灰价已升，于是用鸟语大声通知正在与商贩讨价还价的同伴，而商贩却听不懂他们说什么。于是，村民的石灰卖了个好价钱。
梁炯明也谈到，历史上，玉龙寨曾遭遇土匪洗劫，村民用鸟语相互报信，使村民成功逃过了一劫。
不怕别人偷听偷学
“不怕别人偷学鸟语泄露机密吗？”记者问道。
“偷学了也没用，出了这玉龙寨，这种语言就没用了，因为没人和他用鸟语对话”，莫伟康说，同属一个村委会的罗东村距玉龙寨仅1公里，南山丶顶村更是不到1公里，但这些村都不懂鸟语。“我所知几十年来，从来没有听说过玉龙寨外的人会说鸟语的”，莫伟康说，如今，寨子里也是只有上年纪的人之间才用鸟语交谈，年轻人中大多不说也不会说了。
鸟语究竟是怎么说的？有人专门整理翻译了几句：谢谢您（咧吱咧吱哩尾）丶我爱你（啰咪咧嘀喱咪）丶食饭（咧侍喃焚）丶旅游（履咦鎏咦）丶朋友（喃焚鎏嘀）丶开心（咧吱愣吭）丶靓女（靓证里尾）丶帅哥（累志啰机）。记者试读，觉得实在拗口。
莫伟康对着一张报纸用鸟语读了起来，记者看着报纸来听，竟一个字词都无法听懂。随后，莫伟康又用鸟语唱起了流行歌曲《心雨》，这一番鸟语演绎，曲调虽熟悉，奈何一句歌词也听不明白。
发音规律暂难破译
“鸟语只有语言，没有文字。每个字，用鸟语来读须发两个音节，至于如何发音，没有谁能说得清楚。”莫伟康说，由于每个字须发两个音节，因此，用鸟语读书读报都没问题，但唱节奏快的歌就不行了，“节奏跟不上”。
对于这种语言究竟如何拼读，记者查询了相关方言俚语读音解析大全等书籍，并采访了相关汉语言专家教授，综合起来有此解释：这种古老语言是建立在粤语方言的基础上，一般来说，鸟语里一个字拆分成两个音节，用反切的方法将每一个字分解成声母与韵母两个音节，并把声母丶韵母的位置对调，韵母前加“l”作为新生音节的声母，如“朋”字现代汉语读音为“peng”，鸟语前一个音节则相应读成“leng”。但第二个音节怎么读，却暂时无法破译。有专家说，鸟语的发音规律还须到寨子里做进一步调查方能确定。
李维宁
(来源:羊城晚报)
发表于 2012-9-20 14:59:11
发表于 2012-9-21 00:14:13